作者:周艷君 發(fā)布時間:2007/3/28 點擊數(shù):1557
故鄉(xiāng),是一個多么親切的詞語,是多少人終生難忘的地方。無論你在城市或者鄉(xiāng)村,或者是異國他鄉(xiāng),對故鄉(xiāng)的思念總是那么悠長,那么強烈。我的故鄉(xiāng)在湖南祁東,故鄉(xiāng)的面貌于我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望,我對故鄉(xiāng)是那么陌生,以至許多人都理所當(dāng)然地認為我是永興人,因為我媽媽是個地道的永興人,我生在永興,長在永興。
在我記憶中,故鄉(xiāng)只去過三回,三回充其量不超過六天。3月12日,爹媽帶著他四個孩子(大哥因新到一個地方報道上班,不便請假)直奔老家祁東,這次之所以到得這么齊全,主要是為我那八十五歲高齡的姑父奔喪。坐在開往老家方向去的列車上,我思緒萬千!我對故鄉(xiāng)三次的印象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。第一次,記得那時還小,大概也只六七歲,隨父母來到老家,表姐高興得一口氣為我扎了六七個可愛的小辨辨。那時沒有車坐,從縣城到村子不過十多里路,卻感覺不知走了十萬八千里,姑姑說上了這個坡再下一個坡就到了,可是上了無數(shù)個坡下了無數(shù)坡還是沒到。老家村名叫灣塘口,房子是用土坯子砌成的,在叔爺爺房屋外面走廊頂上赫然懸掛著兩具漆黑的棺材,那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令我如此驚恐的東西,讓我記憶猶新,當(dāng)時的我嚇得直哆嗦,再不敢出門。第二次是與二哥一起去。本來祁東火車站距姑姑家只橫過一條街兩分鐘就到了,可是,在那漆黑的夜晚、靜悄悄的街上,我與哥足足繞著縣城轉(zhuǎn)了大半個圈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又從起點回到了起點。第三次便是我一個人沖著表妹直奔姑媽家。表妹只比我小幾個月,長得很美很甜,僅有的兩次交往讓我們非常開心愉快,我們倆睡在床上嘰里咕嚕、鸚鵡學(xué)舌學(xué)著老家方言(我雖為祁東人,卻連一句祁東方言都不會),蒙著被可以抖笑到天明。那時我剛技校畢業(yè),先與同學(xué)到了邵陽,然后中途轉(zhuǎn)車到祁東,想喊表妹一起去南岳玩。可是,我那脾氣暴燥性格怪異現(xiàn)在已去世的姑父,在我前腳剛進屋后腳就為我買好了返程的車票,我只好悶悶不樂地一個人去到衡東同學(xué)家。
一聲長鳴把我悠悠思緒拉回到十八年后的今天。我們凌晨兩點到達祁東車站,早已有孝子接車。靈柩面前白茫茫一片、哭聲悲慟,凄涼至極!姑父要第三天才出葬,爹媽為了不影響上班簇兒女寶貴的時間,決定第二天即到奶奶墳上,為奶奶燒香。我們租了一輛面的,按照父親指定的地名路線驅(qū)車前往。父親今年已有七十五,自前年大病一場,身體大不如從前,記性失靈、耳朵失聰,加上多年的哮喘。我們兒女小心翼翼攙扶著父親,可是父親今天卻格外興奮、精神,最擔(dān)心的暈車也不暈了,走下那條縣級公路就是通往故鄉(xiāng)小村的鄉(xiāng)村公路了,父親說路還是那條路,只是昔日的沙塵已然沒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石子路。小路兩邊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和白色塑料大棚,連綿不絕的樣子,讓人疑是陷入了迷陣。父親沿途看到曾嘻戲玩耍過的山莊、田野,就讀過的學(xué)校,一一激動興奮地指點給我們看。我在想,我在思索:這是綠葉對根的情誼!倘若到了豐收的季節(jié),一串串金黃色壓彎了腰的稻穗該是怎樣一番田原美景!小路就在田野和大棚中曲折蜿蜒,微風(fēng)吹過,一陣清爽的感覺沁人心脾,不遠處一座小橋映入眼簾,當(dāng)父親用不太正宗的鄉(xiāng)音問路時,從答話人熱情、詫異的眼神里,我讀到了那句著名的唐詩:"笑問客從何方來?”但是,父親一激動,竟連地名都忘了,只依稀記得是什么亭;奶奶葬的墳山離村莊有七八里路,我們驅(qū)車的方向與他們從村莊抄近路的方向不對,連早幾年前三哥四哥來過都忘了,只一個勁地說是靠左邊,一條寬闊的鄉(xiāng)間小路直通上山;而母親則說,記得那山光禿禿的,立了很多石碑,除了幾棵高大的杉樹,就沒有什么其他樹木,連雜草都沒有。這里,只有我和二哥沒有發(fā)言權(quán),因為我們從來沒來過。我們根據(jù)這些依稀特征,在鄉(xiāng)間小路徘徊,車子開進去又倒出來。后來,只得借助本地人與表哥通話,我們到了什么位置,離那什么亭還有多遠?手機傳到姑姑手里,才告知那地名是淺塘亭。父親一拍大腿“哦,對,就是淺塘亭,我怎么一急就忘了呢?”父親抹了抹額上冒出的汗珠,欣喜前往淺塘亭。淺塘亭是前人專為莊稼人、過路人提供歇息的一座涼亭,如今早已被寬闊的石子馬路所替代,但地名卻沿用至今。三哥攙扶著父親去辯認奶奶墳山,這里花香鳥語,青翠欲滴,印象中光禿禿的山在哪?我們都說肯定不是這里,而父親走過這座山就再不肯移步,在他年邁的記憶中,老母親正悄悄告訴兒子,別再走冤枉路了。正相持猶豫間,表哥騎著摩托車飛速到達(因表哥重孝在身,實在不愿打擾他們,但倘若沒有表哥的明確指定,可能都找不到奶奶的墳了),果然帶著我們直奔父親認定的那座山。撥開樹木、草叢,還是母親眼尖,一眼就認出了奶奶的石碑:桂展英之墓。因為母親每年的七月半都要寫著奶奶的名字為奶奶燒紙錢,所以對奶奶的名字最為熟悉,而我是直到今天才知曉我奶奶的名字。一座亂草叢生的小山包,長眠著我那素未見面的奶奶。我這輩子從沒叫過我慈祥的奶奶,何止是我,連母親都未見過,何止是母親,連父親印象都淡了。父親三姊妹。還是在我伯伯四歲、父親兩歲多、姑姑十個月大的時候,爺爺就在江西做生意得傷寒病客死在九江邊,連尸骨都未找著,奶奶帶著三個嗷嗷待哺的兒女,上有年邁的婆婆與一個雙目失眠的小姑子,迫于生計,不得不帶著兒女改嫁張爺爺,張爺爺是個有知識懂技術(shù)的能人,自己還有一個小孩,眼瞅著這么多張嘴,便只身來到上海打工養(yǎng)活這一大家子,于是,奶奶又帶著兒女回到生她養(yǎng)她的灣塘口,渡過了艱難的不堪回首的歲月。直到1956年,奶奶病死于現(xiàn)在已倒塌的土坯屋中,終年56歲。爺爺奶奶一生凄慘,那時父親24歲。1958年,父親的繼父張爺爺帶著父親來到資興礦,又輾轉(zhuǎn)來到永紅礦,于是認識了我母親,于是就有了我們五姊妹。因為老家除了姑姑,再沒有更親的親人,那時又因姊妹多,生活窘迫,回故鄉(xiāng)的次數(shù)也就屈指可數(shù),除了父親那不地道的鄉(xiāng)音未改,全家竟沒一個會說老家方言的,但這并不妨礙我們熱愛故鄉(xiāng)。從父親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描述中,對故鄉(xiāng)的人文、地理、風(fēng)俗略知一二。其實,我們魂牽夢繞的,不是那山,不是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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