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向勇[實業(yè)機關] 發(fā)布時間:2024/9/25 點擊數(shù):877
經過歲月的沉淀,總有一些人和事沉積在心底,烙印在心頭。我1987年技校畢業(yè)后,不到十九歲就分配到了原白沙礦務局馬田煤礦新星工區(qū)采煤二隊任井下維修工。我第一次見到采二隊譚美才隊長時,真的不敢相信他是一位采煤隊長。譚隊長白白凈凈,高大英俊,一表人才,人稱“譚秀才”,他工作果斷干練,業(yè)務能力強,公道正派,深得全隊職工尊敬。在采煤二隊工作兩年中,譚隊長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幫助,使我至今無法忘懷。
上世紀八十年代末,改革開放的春風早已吹進礦區(qū),人們的思想十分活躍,但礦山人的生活都還不寬裕。我當時不到二十歲,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懵懂少年。剛到新星工區(qū)報到時,在井口看到出班的礦工渾身漆黑,只有牙齒是白的,就一臉茫然。記得第一次背著嶄新雪白的帆布工具袋下井時,還惹得在井底車場交班候車的礦工們好奇嘻嘻的眼神。
新星工區(qū)地處永興復和的群山之中,業(yè)余生活十分單調,我剛到工區(qū)上班時很不習慣也不安心。當時我家住在礦部,礦部緊鄰湘南第一大鎮(zhèn)馬田鎮(zhèn),相對繁華熱鬧一些。因此我一下班就歸心似箭,總想返回十多里外的礦部家里。但當時工區(qū)回礦部沒有公交車,只能到簡易的盤山公路邊爬上到工區(qū)附近小煤窯拉煤的卡車和到工區(qū)煤倉搭拉煤的小火車回家,灰很大很不方便也不安全。有時實在沒辦法,我就沿著到工區(qū)拉煤的窄軌鐵路穿過兩個隧道,途經高泉塘和芝蘭沖兩個工區(qū)步行兩小時走回礦部,回到家時已是一身灰塵一身汗。就是偶爾沒有回家,下班在工區(qū)因單調枯燥,就與同事打打小牌還帶點小意思。因我剛參加工作只是個四級工,加井下補助每月也就80多元工資,牌技又差,月底經常成了“月光族”。有次我離月底發(fā)工資還有十多天,口袋里就是布貼布了,連四毛錢的班中餐票都要東湊西借,有一次實在沒有辦法就沒交班中餐票和飯盒就下井上班了,還是旁邊一位開溜子的同事發(fā)現(xiàn)后,用他的鋁飯盒蓋分了一半班中餐給我吃,十分尷尬狼狽。譚隊長知道后主動借給我50元生活費,但嚴厲批評了我。后來譚隊長下班有時間就經常邀我到他家去玩,還總是留我在他家吃飯,像兄長一樣與我觸膝談心,雖然他濃重的郴州安仁口音我有時還聽不懂,但我卻能深深感受到他的關愛和溫暖。他語重心長地說:“你是技校生有文化,平時要多看看業(yè)務書少打牌,生活要自律,錢要省著花,要有工作打算和人生目標”。有個悶熱的夏日傍晚下了一場陣雨,我邀兩個同事帶著礦燈到工區(qū)附近的山腳田頭轉了二三個小時,抓了七八斤泥蛙和半桶泥鰍黃鱔。第二天,又到工區(qū)旁邊的市場買了一只水鴨剁了幾斤肉,幾個人在單身宿舍門前架起柴火灶,借來鍋盆碗筷,打來十斤米酒,請隊里的隊干和幾個要好的同事聚了一餐,大家喜笑顏開,對酒當歌,談天說地,開心不已。后來隊里的同事也非常關照我這個小弟弟,使我漸漸感受到了采二隊這個大家庭的溫暖。每當工區(qū)華燈初上時我就倍感溫馨,漸漸有了一種歸屬和安全感,精神振作起來了,工作也安心認真多了。
煤礦井下作業(yè)非常艱苦,井下機械維修工作也十分復雜辛苦。我雖讀了技校有一點基礎知識,但動手能力和工作經驗還很缺乏。我名為采煤隊跟班維修工,實際上就會緊一下螺絲,換一下靠背輪的銷子,一遇到隊里的電溜子,皮帶運輸機和液壓泵出現(xiàn)機械故障心里就發(fā)麻,處理起來經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急得滿頭大汗,幾次都是譚隊長帶著幾名經驗豐富的大工協(xié)助我及時排除了故障。個別人有意見說我不稱職,影響了他們的工效和收入,譚隊長就站出來幫我說話:“人家小向還不到二十歲,人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吧!大家不都是這樣過來的,我們是一家人,就別太斤斤計較了”。后來我也暗暗使上了勁,平時主動向老同事請教,下班也經?纯淳旅簷C維修方面的專業(yè)書籍,隊里有時缺小工開電溜子,我就主動幫助隊里義務兼開電溜子,大伙的關系漸漸融洽了,我的業(yè)務技能和工作能力也逐漸得到了提高。
當時新星工區(qū)還是剛剛建成投產的礦井,整個生產系統(tǒng)和人員機構還處于調試磨合期,因地質和設備等方面的影響,工區(qū)上半年欠產較多。為完成當年礦里下達的原煤生產任務,在四季度井下生產條件稍好的情況下,工區(qū)及時給兩個采煤隊增加了原煤生產任務。采一隊是工區(qū)投產時由礦里其他工區(qū)采掘隊抽調來的人員組成的骨干隊,而采二隊是以當年招的農協(xié)工為主組建的,力量相對較弱。釆二隊許多同志對完成任務沒有信心,譚隊長立即召集全隊七八十號人開了動員大會,他說:“采一隊是正規(guī)軍,我們采二隊也不是雜牌軍”。動員大家樹立信心,齊心協(xié)力,堅決完成生產任務。為調動全隊力量,譚隊長還把隊里每班的跟班維修工也動員起來參加一線戰(zhàn)斗。隊里也沒虧待我們,決定我們維修人員拿計時工資外,再另計工分,增發(fā)計件工資。我在完成當班維修工作的同時,還兼開了兩臺電溜子,并負責當班電溜子兩頭和兩邊的浮煤清理。譚隊長更是率先垂范,每天帶班戰(zhàn)斗在采煤工作面奪高產,甚至經常打連班,在隊干們的帶領下,經過全隊員工的共同努力,采二隊當年最后兩個月都超額完成了月破萬噸的生產任務,我連續(xù)兩個月收入都超過了兩百元,是我平時工資的兩倍多。
我在新星工區(qū)采二隊工作兩年多后,就調到了馬田煤礦機廠工作。離開新星工區(qū)才一年多,一天早上我突然聽到一個噩耗,譚美才隊長在井下帶班處理爛巷時,為掩護隊里的隊友撤離,因冒頂被關在采煤工作面,雖然經過礦救護隊全力搶救,終因巷道垮塌面太大,還是光榮犧牲了。我強忍悲痛,馬上從礦部趕到新星工區(qū),當看到蓋著黨旗的譚隊長安祥地躺在井口煤坪時,我忍不住淚如泉涌哭出聲來,才40出頭的譚美才隊長就這樣匆匆地走了。
雖然譚隊長已經離開我們30多年了,但他寬闊無私的胸懷,對同志春天般的溫暖,對工作執(zhí)著堅韌的精神一直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,難以忘懷。每到清明,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譚美才隊長,忘不了向老隊長犧牲的方向深深鞠上三鞠躬,表示我永久的懷念和崇高的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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